三、共党如何否定家庭

  这里所谓家是指家庭而言,国是指民族国家而言,天下是指「大同」而言。这三个层次概尽人道的一切,树立人类精神表现、价值表现的综和骨干。但是,家国天下之为名都是从它们的外延方面说,它们皆有其内容。惟有从它们的内容方面说,始能看出它们的被肯定之必然性,始能看出它们之为精神表现、价值表现之托命处。

  家庭的内容就是父子兄弟夫妇的关系。这种关系,在以前叫做天伦。这种天伦,在以前是无人怀疑的。所以在平常的时候,是不成问题的,也很少有人来反省它的意义的。以前的理学家,对佛老的袭击,始开始对于天伦有郑重的意识,坚决地把握住这个关键不放松,由之以建立儒家的道德形上学,由之以认识人道之尊,这是由于破坏性的激荡而来的必然的反省。现在我们遭逢了古今人类之大变,对着共党的毁灭性的堕落,来重新意识到天伦的意义,这是非常之迫切的。因为这是人人的切肤之痛。人类能不能有人的生活,都系于这个堕落的是否能克服。

  依照共党的邪僻的理论说,家庭是可以化除的。他们自然不承认有所谓天伦。他首先否定了「天伦」这个意义,才能讲化除。他积极方面如何化除呢?第一、他首先认〔为〕家庭的出现是由于父家长制的成立,而父家长制是封建社会里的东西。封建社会是社会进展中的一个形态、一个阶段,所以当封建社会过去了,家庭也必须跟着过去。这样,家庭自然不是永恒存在的东西,它并没有真实性。没有真实性的东西,自然不能有被肯定的价值,共党的邪僻还不止于此。第二、他用生产的经济关系来看家庭中的天伦关系。父亲在家庭内为什么有权威,这是因为他握有财产权,所以他来统治子女。都是一样的人,你为什么统治我?所以他利用人人当该向无产阶级看齐的一个阶级观念,来拆掉父子兄弟夫妇的关系。子女当该革父母的命,弟当该革兄的命,妇当该革夫的命。父子兄弟夫妇互相杀,这是革命,这是进步。然而这实是人类的奇变。大家都可在这里想一想。第三、他又从经济的观点进而从政治的观点来看天伦关系。既然家庭里面能说得上统治,自然就是一个政治关系。政治关系,一方是权力欲的角逐场,一方自然无所谓情。父子兄弟夫妇都被编到某一政治小组里,让他们互相监视,互相站在政治斗争的阶级立场上来称同志或敌人。我们知道以政治关系来冲散家庭的,在以前,只有帝王家是如此。这〔是〕因为帝王就只是一个政治名词,严格讲,他不能有家庭生活。严整一点讲,他的生命必须客观化、普遍化,他只有理法,而无人情。低级一点讲,他只是一个权力欲的充其量。权力是一个绝对首出的观念,任何东西不能抵触它,一触便碎。所以任何东西在它眼前,都只是工具的、隶属的,所以到紧要关头,任何关系都不能顾。但是须知这一特殊的局面只限于帝王家。而帝王之施政兴教仍是教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从未敢拿他那个特殊局面中的原则来概括一切,来普及到一切人身上。但是共党却公然如此。他还教人来学习。这是值得学习的吗?这是应当学习的吗?这样无限制的泛滥,非毁灭堕落,使人归于禽兽而何?第四、他又以生物学的观点来看家庭,如是,父子兄弟夫妇不过只是性的关系的演变。如是,什么叫做夫妇,不过只是男女性的离合。人只有男女性,而无夫妇性,所以有「一杯水主义」出现。

  他用以上四种观点,就可以把家庭拆散,把它化除。他拿这些邪僻的理论,来向青年人说教。青年人本具有浪漫性、生命冲动中的理想性,顾前不顾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一时觉得作父亲的打骂了他,便接纳了共党的统治观念。作兄长的可以管老弟,他觉得这是不平。妻室子女带累了他,他觉得这是包袱。他在冲动中,感觉到这一切都是拘束我们的、限制我们的。所以他要冲破它,他接纳了共党的所谓革命,他要革这些东西的命而求得解放。他在这种解放中,要表现他的革命精神,要表现他的浪漫的理意,没有内容的虚影子。共党以此来鼓动青年,还以此来教天下人都如此去学习。搞通了这一套,好变作活禽兽。

  凡是想化除家庭的,自觉或不自觉都必然落在共党的那四种观点上。而那四种观点总归是一个观点,便是物质的观点。他是以物的关系来看家庭的天伦关系。一剥掉了天伦,而落于物上,便只有服从物的法则,物质流变中的因果法则。凡是可以因果法则解析的,都是可以化除的,譬如「水」可以化为H2O。这就是共党的唯物论的作孽处。他看天下事就只有这一副观点,他只有〔这〕一层面。此外,他不能看出有任何意义。他把任何东西都作这样观。价值、意义、道德、人伦、人性、个性,他都一脚踢开,一切都向那个物质层面看齐。所以他看天下人都是工具,都是刍狗。他内心的黑暗可想而知了。他不能知道有不可化除的东西,有不可以因果法则来解析的东西。他也不愿去知道。你若告诉他,他也死不肯信。心丧的程度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认为天伦关系是不能化除的。一说到「天伦」,便是于形而下的「物的关系」外,还有一个超越的形而上的道理或意义。因为有这个形而上的道理或意义,所以才说天伦。依此,我们才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之间相敬如宾。这种「意义」是从物的观点看人所看不出的,所以它是超越的,即超越乎物的关系以上的意义,所以它也是形而上的。它是在人的「物性」以外的一种「天理的人性」。从这种「天理的人性」所表现出的慈、孝、友、恭,以及敬爱,都是表示在物的关系以外必然有一种「道德的精神实体」。这个实体,你只须从慈孝友恭之发于「天理的人性」即可指点出。依是,天理的人性、道德的精神实体,以及慈孝友恭等,都是最后的实在,不可化除的。你必须直下肯定它、承认它。而且你不能用任何外部的理由来解析它,也不是可以用任何外部的概念如阶级、经济等来代替的,来消除的。这里容不下任何诡辩、任何争论。你可以做其他惊天动地的任何大事业,但你不能在原则上为你的事业而制造一套理论,把这最后的实在化除掉,你也不能认为要做其他事业,必须把这最后实在从原则上化除掉。这个最后的实在,表现于家庭关系中是一意义,表现于其他事业方面又是一意义。这两方面的层次虽然不同,但并非不兼容,而且做任何其他事业也必须以这个最后实在为本,丢掉这个最后实在没有任何事业是可以有价值的。这个最后实在是一切理想、价值、意义的根源。你可以为更高的价值之实现,而不结婚、而离开了家庭,但你不能造作邪僻的理论从原则上教天下人必须杀父杀兄毁灭家庭中的天伦。古今中外,任何政治运动,领导时代的思想运动,没有人能这样敢、这样说教的,只有共产党能如此、敢如此,他这是教的什么人?做的什么解放?他能为人类做出什么有价值的事业来?我要求普天下人都当在这里切实认识。

  我们认为惟有根据「天理的人性」、「道德的精神实体」始能予家庭中的天伦关系以「超越的证实」,以「必然的肯定」。一切理想、价值、意义,以及社会事业、政治文化事业,都从这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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